很忧虑,现在的我只剩下外在美了/爱发电:西莲

626桂诞《归》。

“他也寻找过熟悉的人的面庞,白夜叉或者鬼兵队总督的头颅,幸或不幸一无所获。”

看吧看吧~这就是很典型的我喜欢的好故事,我喜欢的类型。银魂架空的那个外星入侵时代有巨大的悲悯与关怀,我会因为太难受而不想写某些情感。有太太却勇敢又细腻的写出来了。

生日快乐啊桂先生。

山河旧事。:

*桂小太郎个人向,私设众多,ooc歉。

*生贺兼完结贺。时间在攘夷战争后正片开始前。

*然而没有半点贺文的氛围。

-

  

  一

  这坐落在山脚下的村落仿佛不曾听过远方的枪炮声,仅仅是道听途说来自天空彼端的恶徒,曾一度以刀枪血洗身处的国度,而他们只是蜷在一方田地之间安详度日,春花繁盛再凋零,绿叶枯萎又新生,任飞鸟蹁跹几个来回。

  

  可惜此地亦非世外桃源,即便没有亲历过战火的残酷,也未与硝烟枪炮打过照面,村民们仍会接到来自都城的一张张通缉令。喏,见的最多的也莫过于那几人,他们并未往心上去,也不觉得有什么必要。

  

  只是直到这时,他们才会惆怅,原来脚下的土地已遭了无妄之灾,不复从前了啊。于是,抬头看那天空的脸色终是带了一抹惆怅,哪怕与世隔绝,也没有人能从这阴霾中脱身。

  

  桂小太郎就是在这段日子里孤身流落至此的。

  

  终役败落后,他从昏迷中苏醒,下意识伸手握住身旁已折断的佩刀,沾染的血迹被谷间溪流冲刷的干干净净,脑后枕着坚硬石面,头颅内嗡嗡作响,被濡湿的鬓发紧贴住面颊,泥土味混杂着血腥在鼻腔肆意横行。他的视野中仅剩下地平线后殷红的夕阳——

  

  “桂先生,桂先生。你没事真是太好了……我们,我们……”

  

  战友们唤他的名字,将意识从渺远的悬崖边缘拉回,一切仿佛重石落地。 

  

  我们输了。

  

  血红的、刺目的夕阳,正一点一点地被黑夜吞噬。

  

  他的狼狈不堪并没有持续太久,几日后全员转移至安全的地带,便着手最后一次点名集合,用笔在泛黄的名录上删去了一个又一个不会再应答的姓名。那本名录是昔日他与其他几位战友一同记录下的,本想策划着战争结束后,再为牺牲者的家属送上慰问,却终于是未能如愿以偿。

  

  他精简行装之时,于包裹角落翻出了皱巴巴的信纸。残存字迹尚能辨认出内容,约是某位托他转交的家书,许是紧随之而来的恶战让他忘了它的存在。寄信者已沉睡在这战场遗迹之下,不知墓葬何处,那泛黄纸张也不得递至结发之人手中了。

  

  承认失败和接受失败是两个概念。那些因意气风发聚集在一起的少年人,也终于败下阵来,失了往日的锐气。

  

  尚有人浑浑噩噩度日,他首先在考虑的却是如何重来。

  

  高杉与鬼兵队已寻不见踪迹。白夜叉亦不知去向,坂本尚在星海流浪,如今他是最后的领队,剩下所有人都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肩头。

  

  刀收入鞘。他像往日战争中无数次那样,面对围绕自己而坐的将士,话语在喉头哽塞片刻,终于以平静沉稳的语调吐出。

  

  ——无需退缩,无需恐惧。

  

  二

  他敲响农舍的门扉之时,夕阳正在群山后摇摇欲坠。

  

  首先来迎接他的不是主人,而是院内放养的小猫,木门刚刚开了一条缝,黑色的影子从缝隙间咻地钻出,擦肩而过,最后停在他的脚边。小家伙傲慢地瞥了他一眼,仿佛在审视着来客,贴着他脚踝缓缓绕行,最后确认他无害,方才缓缓蹲坐下来。

  

  面容慈祥的老婆婆推开门时,他刚好侧过头去,和黑猫琥珀色的眼睛对上了视线。

  

  “看来他很喜欢你啊。”

  

  老婆婆笑着说。桂伸手扶了扶斗笠,转过头去,感受到脚边传来毛茸茸的触感,面上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。他盘算了一下身上携带的钱币,刚想提出自己的请求,便被对方抢去了话头。

  

  “你若是无处可歇脚的话,来我们这留宿也无妨。”

  

  僧侣服的衣摆随主人的动作微晃,木屐踏过门框,他摘下斗笠,点头致谢。

  

  赶在日落之前,他找到了一个暂时的安身之所。

  

  这对老夫妇的居所不算奢侈,建筑内部结构却也谈得上精致,甚至有个典型的日式庭院,也能听闻见哗哗的流水声,竹叶刚到生长的旺期,在夕阳下摇曳着投下阴影。

  

  桂有些诧异于能在这偏僻的村子看到如此的建筑,对收留自己的人更心存了几分感激,可惜他还未因此卸下警惕之心,目光不落痕迹地扫视过屋内的装饰屋。他尚处于和同伴失联的状态,不久前种种原因与最后的残部分离,只知道彼此共同的目的地。

  

  主人热情地为这风尘仆仆的来客倒了茶水,然后招呼他坐下不要拘谨。

  

  “你把刀放在那里吧,没事的——我们见过不少像你这样的年轻人,都习惯了。”

  

  坐在屋内的老人说,似乎真的已经见怪不怪。桂心头微动,低声应许道谢,却仍是将武士刀放在身侧。

  

  随时可以拔刀出鞘的距离。

  

  老人察觉他的提防,哑着嗓子笑了:“你是武士吧?现在武士已经很少见了,我听说幕府颁了什么废刀令,在江户恐怕见不着你这样的人喽。”

  

  白瓷杯盏中的茶水有些烫口,桂的指腹摩挲着杯壁,视线融入升腾而起的淡淡白烟中。早春的空气仍带着寒意,一直到了屋内才暖和了起来。

  

  迟疑片刻,他才点头应答。

  

  “你们中有的人、是在为了国家打仗吧……年纪轻轻,真不容易啊,”老人继续笑着说,语气带着些许怀念。

  

  桂将视线从泛着雾气的液面收回,调整了一下坐姿。

  

  “我家的孩子要是回来了,现在也同你一般大的年纪吧。”

  

  他语中含笑,掩着深深的怀念,面上的皱纹在刹那显得更深,桂看向那张苍老的面容,凉薄的时光不留情地刻下深邃的印痕。老人仍然在笑,唯有眼底才能窥见一丝哀伤。

  

  桂愣了一下。

  

  是的,他们在战斗,流干了最后一滴血,最后一眼倒映着的也并非故土,这样以失败告终的战斗。有人化作白骨,化作亡魂,埋在旗帜之下。桂甚至期待着来自他人的指责,指责他不该为了一腔热血带着那么多人奔赴死亡——最好是这样。也许只是为了寻求一点自私的平衡感,当他无数次回望记忆中满山遍野的无名墓碑时,他宁可承受千夫所指。

  

  他们是跟随着你的,却连尸骨都作了漫天的飞灰,只有你从废墟中以生者的身份走出。

  

  ——你该用双肩将一切担下,你该亲自咬碎这沉重的业果。

  

  可如今他却看到了如此平静的神情,没有从中看到半点愤恨,这让他有些诧异。或许战火波及之处并非仅有战场——从未有人能够幸免于难。

  

  “您——”

  

  桂的下半句话,终于是被另外的声音打断。

  

  “三郎,回家了,别往外面跑。”

  

  老婆婆抬手招呼懒洋洋趴在院里的猫咪,后者狡黠地眯起眼,忽然蹿起,似乎是刻意擦着桂的身边而过,舒舒服服地趴在了室内的垫子上。桂转头去看它,没有得到关注。“三郎”这个名字让他产生了微妙的熟悉感,刚欲伸手去摸它的脑袋,却被小家伙一尾巴甩开。老婆婆笑笑,又替他添了茶。

  

  “三郎也许是害羞——这些小家伙总是这样。不过你要是对他好,它也就黏着你了。我们俩年纪大了,就指望着它和我们作伴,有你这样的青年人来坐一坐,也挺好的。”

  

  桂点点头,唇角不自主泛起点笑意。

  

  三

  小时候他们几个孩子在私塾的后山脚收养了一只小猫,刚出生没多久就被遗弃的可怜孩子。猫窝是桂先搭起来的,他三番五次地往后山跑,拎着零零碎碎的小零食和猫玩具,先是高杉和银时,然后是其他孩子,都知道了小家伙的存在。松阳老师也默许了它的存在,桂喃喃着不是大郎是二郎,二郎就这么成了松下私塾的一员。

  

  也许是小太郎自幼便顽固认真,不讨小动物喜,二郎最粘的反而是高杉,害得桂每次都羡慕地看高杉满眼嫌弃地抱着小猫,后来高杉索性把它塞进桂怀里,说这么麻烦的家伙还是给你了。

  

  二郎喵喵叫着,跳开了。

  

  孩子们就这样逗着猫,打打闹闹过了小半年,从春寒料峭到蝉鸣声声,直到有一天桂去后山看望猫咪,发现小窝里已经空无一物。刚刚下过雨的泥泞土地上只剩下两个梅花状的小小脚印,安静地仿佛没有小生灵来过这里。一天、两天、三天,数完了十根手指,它也没有回来。

  

  也许是找到了自己的家人,终于团聚了吧?桂想,一个人在原地站了好久。他们的小伙伴是不是在离开后获得了更好的结局呢?——又或者,珍爱之物总会像这样,在某一日忽然消逝不见,化作掌中流沙。

  

  很多年后,他凝视着战场的遗迹,手中握着染血的刀刃,思考着同样的主题。 

  

  老夫妇招待他吃了顿朴素的晚饭,日夜兼程奔波了许久, 他终于能坐下,喝上口热水了。这些日子,他也习惯了被路人冷眼以待,甚至是被“好心人”出卖行踪。当流亡的通缉犯感觉并不好受,世间千万蛰伏的恶意他都已尽数阅过,却未升腾起半分憎恶。毕竟也有人在暴雨中向他递过伞,在他靠在路边歇脚时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——在他漂泊不定的尘世之旅中,做匆匆的过路人。

  

  夜幕终于降临,热情的主人为他安排了客房,三人攀谈几句后,便各自去休息了,三郎也窝在角落,懒洋洋地喵了一声后便不再做声。

  

  他心里感激,也深知言多必失,虽然是想要坦坦荡荡报上全名,却最后连姓氏也没有透露。不过对面显然是已经对他的身份了然于心,攘夷残党党首的头颅可是能值上不少钱的——好在他们并未这么打量自己。

  

  桂小太郎熄了灯,凝视着窗外墨色的天空,今夜无月。似乎是有暴雨将至,空气中带着些许低沉的气氛,连带着室内的黑暗更让人不安。床铺已经整理好,这间房屋不久前也许刚有人用过,打扫的一尘不染,连小小方桌上的一方信纸也安安静静垫在笔筒下。被褥不算新,却也没有陈旧的霉味。

  

  他试着躺下片刻,却又觉得局促,最后还是和衣半靠着墙壁,怀中抱着佩刀,打算就以这样的睡姿短暂地休息一场。

  

  长期以来养成的习惯,使他不得阖眼安心入睡。在枕着刀锋入眠的日子里,凝视黑暗比闭上双眼更能让他有安全感。

  

  ——只是一闭眼,旧事便会在眼前开始重演。

  

  这是万籁俱寂的夜。

  

  在与部队分别前不久的一个夜晚,也是这样的死寂,只有刀斩下头颅后鲜血潺潺流动的声响,连呼吸都凝滞。

  

  这场战役已经失败,他最后一次询问幸存者们,是否愿意继续跟随他。

  

  长久的沉默后,有人站出来。

  

  他说,桂先生,请你为我介错吧。

  

  桂本想阻拦,本想再用话语来激励这些昔日的战友,但在看到他们的眼神之后放弃了多余的举措。很久以前他也幻想过这样的结局,以一个武士的身份体面地死去,由战友为自己介错,如今却是斩下了同伴的头颅,维护着他们最后的尊严,而他逆流而上。

  

  因为他必须活着,只有活着才能记住这片土地上流过的血,才能品尝属于生者的苦痛,才能掂清手中的剑值刃几分几两。哪怕旗帜已经折断,哪怕双手鲜血淋漓,只因他的心脏还在跳动,他必须活着。

  

  他必须活着。

  

  他亲手将逝者埋葬,并献上了作为武士的敬意。然后与剩下的队士在沉默中集合,天明之后继续前行。

  

  可他不得不承认,有一瞬间,他的双手亦无比沉重,几乎无法握剑。

  

  他陷入回忆与梦境的交替,千万点碎片在脑海中流离失所,随着意识一起逐渐模糊。窗外是浓重深邃的夜,缓缓地、缓缓地将他包裹其间。  

  

  四

  

  ——他该走了。

  

  村落尚被静谧所笼罩。几乎是从梦中惊醒,桂小太郎结束了短暂的浅眠,简单匆忙地整理行装。幕府不知何时会找到他的踪迹,他必须赶在天亮前启程,以免夜长梦多,给别人添麻烦,私藏通缉犯毕竟是重罪。

  

  他原本想将便条和报酬留在桌上便离去,却看见了桌上仿佛预料到他会提前离去而打包的食物。正如他们所言,这对老夫妇,已经不是第一次收留他们这些流浪的武士了。出门的时候他刻意放慢了脚步,生怕惊扰到睡觉的小猫,结果发现后者在瞪着眼睛看他。遗憾不能摸到肉球之余,他也庆幸小家伙通人性,没有出声惊扰。

  

  他重新背上行囊,长发束于脑后,将相貌隐藏在竹笠之下,孤身踩着木屐,一步步走入黑暗中,将安逸却脆弱的容身之所抛在身后,不容得他回头眷恋片刻。

  

  此地至目的地还有一日有余的脚程,从现在加紧步伐,说不定能尽早与队士们会和。

  

  长夜将尽,天边隐隐透出半抹鱼肚白。

  

  流亡途中,他常常见到道路两侧悬挂示众的首级,那时他胸膛刺痛,感到愤恨与愧疚,因为自己认不出他们的名字。他也寻找过熟悉的人的面庞,白夜叉或者鬼兵队总督的头颅,幸或不幸一无所获。他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收到过坂本自星海的来信,兴许是星际间的通讯并不发达,也谈不上一桩坏事。

  

  交付后背的挚友,也许还在哪里默不作声的战斗着,隔着浴血后陷入静默的天空,天各一方流亡。

  

  时间的概念也逐渐模糊起来,现在应该是日出时分了,乌云却迫不及待似得开始在好不容易泛白的天空中靠拢。夜幕终于被一层层揭下,可惜没能如愿以偿迎来破晓。

  

  桂小太郎驻足片刻,抬起头打量了一眼天空,便又匆匆低头,继续行走。

  

  从日落至黎明,从黑夜至破晓。

  

  他脚下的路又延伸向何方呢?来不及细想——若是迟疑着有了半分迷惘,就恐被漫无边际的孤独所包围,深陷其中,再也脱不了身了。

  

  他重温那陈旧腐朽的过往,脚下小径每向前一米都多带上一丝血腥。可痛彻心扉的气息只有他能够感知,其他人眼中,也不过是条泥泞的乡间小路,普通到无人驻足。黑云压城,在天空四周聚集,一齐向他涌来,似乎下定决心要将竹笠下摇摇晃晃的身形摧垮。而他只是向前走着,如今的风不再悲凉,却在人心头竭力抓挠,直到干涸的心脏再也挤不出一滴温热的泪来。

  

  可还是要向前啊。

  

  远处、在远处——地平线的方向,有一缕微弱的天光。

  

  END.

 

-

  

        银魂也刚好完结了,怀着不满和遗憾,但也无可奈何。是一篇构思了很长时间才写出来但是效果很差的个人向短文,我想表达的感情,若是能传递一分一毫便再好不过了。

  看到他坐在几松殿的对面吃面的时候忽然鼻子一酸,你值得这样的结局。如今你终于踏漫漫长夜,这黎明时分不必孤身一人。

  生日快乐,桂先生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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